何宗見攏了攏外套。初冬的清晨，溫度已經有些低。

　　他是市城市管理行政執法局直屬一大隊四中隊副中隊長，他和同事每天清晨到單位后，第一件事就是到椒江楓南小區南門轉轉。

　　2013年，這里的馬路市場得到整治。但是他們仍然每天都要來轉轉，用官方的話來說，是防止死灰復燃。

　　陳明恩的水果攤還沒開門，他是一名尿毒癥晚期患者，整治馬路市場的行動中，因他的特殊情況，行政執法部門專為他設置了疏導點。

　　何宗見說，遇到生活困難的小販，還有上了年紀的老人，執法的時候，他們也于心不忍，但是執法的剛性要求必須堅持。

　　其實行政執法隊員每次執法時，內心都在剛性執法與人性關懷之間搖擺，每個行政執法部門也都在尋找兩者的平衡點——“溫暖”的管理。

　　為生活困難的小販設置專門疏導點

　　在何宗見眼里，陳明恩是人性關懷最典型的例子。

　　陳明恩今年43歲，椒江下洋陳村人，一家三口都住村里，全家的收入全靠他。2012年年底，陳明恩母親患了癌癥，前往上海治療。

　　這期間，陳明恩發現自己身上發癢，一開始以為是皮膚病，去檢查，結果診斷為尿毒癥晚期。為維持透析，陳明恩外出擺攤。

　　在2013年上半年整治馬路市場的行動中，陳明恩的情況被執法隊員知曉。

　　很快，一個投入三萬元的小型疏導點被設置在了離陳明恩原先擺攤地方三四米的人行道上。

　　陳明恩看到行政執法隊員也不會跑了，他已經不是“流動商販”。

　　“流動攤販中確實有一些生活困難的人。”何宗見說，他們曾遇到過一個人，她經常出來賣水果，勸離過幾次，但每次都會回來，后來一了解才知道，她母親患病在床，出來賣水果是賺錢讀書。

　　何宗見說，他們為她安排了一個疏導點，疏導點正在建設。“法律的剛性部分，還是要堅持，不可能允許流動攤販隨意售賣。但是一些生活困難的人，也需要人性關懷。”

　　兩次買下亂擺攤老太太的菜

　　去年春節后，有位80多歲的老太太來到楓南小區南門擺攤賣菜。

　　“下著雨，天氣很冷，我們看她挺不容易的。”市城市管理行政執法局直屬一大隊四中隊執法隊員徐官林說，對于年紀這么大的老人，強行沒收售賣工具很不近情理，他的同事就把老太太的菜全買了，讓她回家。

　　第二天，徐官林他們照例巡查，又看到了老太太擺攤，還帶來了更多的菜。他們再次買完她的菜，再三勸不要再來擺攤，再來就要查扣售賣工具。

　　第三天，他們發現老太太還是來了，販的菜更多。

　　“我們都崩潰了。”徐官林說，不知道該怎么和老太太交流，不得已只能沒收售賣工具。

　　被沒收售賣工具后，老太太當即躺在地上，不讓隊員們走。周圍的人看到這情況后，紛紛圍攏，開始指責執法隊員。

　　徐官林他們只好拿出前幾次執法視頻和照片，向大家說明。

　　“遇到這種情況最難辦。”何宗見說，大家不知道前因后果，只看到當時的情況，其實很多時候，行政執法人員遭遇指責，都是因為不清楚情況，憑感情判斷。

　　處罰過的商販為執法隊員捐款

　　“被市民指責，挺尷尬的。”何宗見說，在城市管理過程中，執法隊員和商戶間各種形態的矛盾很常見。被圍攻，被謾罵，似乎已經成為行政執法隊員生活的一部分。

　　“當你沒收別人的東西，每個人都會采取各種方式，甚至過激的方式討要，作為普通人，這樣的心情不難理解。”何宗見說，他們也不愿意去沒收別人的東西，但是一個成熟的城市不會允許流動攤販的存在，這影響到城市形象和社會秩序。

　　這幾年，市城市管理行政執法部門不斷琢磨人性執法的方式，比如前兩次警告第三次處罰的措施，比如拍下執法過程，盡量和周邊百姓做好溝通。

　　不過行政執法隊員的“積威已久”，流動商販只要見到隊員的身影，就四竄奔逃。11月26日中午，流動商販馮女士擔著兩筐山藥來到楓南小區南門，老遠看到徐官林，馬上改道。

　　“前天剛被沒收了板凳。”馮女士說，當時執法隊員也沒上來強制沒收，她就是覺得怕，來不及收拾就挑著貨物跑了。

　　事實上，行政執法隊員和一些商販的關系已經有了改變。何宗見說，他有個同事，兒子得了白血病，不少人都捐了錢，“有一天，我們發現曾經處罰過的一個商販也來捐錢了。”

　　“這誰都沒想到，或許我們的工作也得到了商販的理解。”何宗見說他被感動了。

原標題: 行政執法：尋求“溫暖”的管理